布法罗女皇:金-佩古拉

2016-12-12

许多年之后,站在成百上千的闪光灯对面,金-佩古拉(Kim Pegula)将会回想起她飞向大洋彼岸,生命就此改变的那一天。


“赛前总是这样!”金-佩古拉大声笑着,驾驶着她的SUV缓缓穿过一条由闪光灯夹道欢迎的通路。作为布法罗比尔队的老板,金-佩古拉与丈夫特里(Terry Pegula)一起在两年前成为了这支球队的实际拥有者。在刚刚改名为新*纪*元球场(New Era Field)的体育场内,球队将要与新英格兰爱国者决一胜负。这座球场启用于1973年,见证了比尔队辉煌的九十年代,连续四次闯进超级碗却接连铩羽而归的尴尬,也是金-佩古拉在水牛城的重要投资之一——她在球场坐落的Orchard Park附近生活过6年。“90年代,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去主场看过比赛——比赛前后交通完全瘫痪,球迷疯狂地涌入球场。一到周日这里就像动物园一样,而那时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警力维持秩序。所以我们只能坐在家里看比赛直播。那时,我们还没曾想过一丝一毫:未来我们将会成为这支球队的老板!瞧,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活!”

金-佩古拉的人生履历堪称超现实主义般的跌宕起伏。在她还是婴孩时,母亲将她遗弃在首尔街头的一个警察岗亭旁边。之后她住进孤儿院,而5岁时则被一对加拿大夫妇收养,漂洋过海来到大洋彼岸。“那时候,收养一个外国孤儿可真不是件很平常的事儿哦。”之后她来到美国布法罗,并在此扎根,直到现在——成为了布法罗的皇后。夫妻二人目前是布法罗两支职业体育队伍的拥有者:NFL布法罗比尔以及NHL布法罗军刀队。昔日死气沉沉的布法罗市中心如今成为了富有活力的娱乐中心——人们甚至将其称为Pegulaville。

比尔与军刀的总裁Russ Brandon如此评价佩古拉对水牛城的影响:“放眼望去,整个市中心到处都是她所留下的痕迹。曾经的荒地被开垦,曾经的不毛之地摇身一变成了快乐的源泉。很多人曾不看好比尔队的未来,而这一切质疑在佩古拉上任后便沉入伊利湖湖底。”

佩古拉是如何从零开始获得如今的成就的?短短的篇幅并不足以详述她跌宕起伏的人生。而她甚至并不甘于如今的成就,而准备登上这座长久以来由男性亿万富翁所统治的金字塔顶端。如果她真的能带领比尔重回NFL之巅,那她将与那些熠熠生辉的名字一起被历史所铭记——如罗伯特-卡拉夫特(Patriots)、杰里-琼斯(Cowboys)、艾迪-德巴特罗(49ers)这样的名人堂级人物。

2017名人堂提名获得者,从1989年便已成为牛仔队掌门人的杰里-琼斯如此评价佩古拉:“她将成为NFL历史上最重要的球队老板,或许前十,甚至前五。她融汇了创业精神、对橄榄球的热情以及对球队未来切实的规划,让球迷可以爱上主队。特里具有理工科背景,而金-佩古拉则有异乎常人的人际交往能力,他们二人都非常的聪明。人们说Dak有这种潜质,而他们已将这种特质发挥到了极致。我认为联盟能有他们的参与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假若金-佩古拉的企划成真,那么布法罗的民众一定会让她体验到如帝王凯旋般的热情。“冠军,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赢球并非易事,我们投入了极大的努力去让梦想成真。布法罗的球迷极度渴望一座奖杯来到这里。我俩也一样。”

当比尔截锋Marcell Dareus在一次训练中看到两位球队老板站在长边时,他其实是心存芥蒂的。诚然,金-佩古拉和丈夫经过激烈竞争花费十四亿美元成功入住比尔队,战胜了数位实力不俗的竞买者,如摇滚歌星Jon Bon Jovi以及总统先生Donald Trump,并且成功阻止球队搬离布法罗。尽管房地产大亨特里在球员和训练师中走动并不算稀奇,但——一个女人?健硕的大块头并不能接受一个女人在男人的比赛中谈笑风生。

“我的第一印象是:她懂个p橄榄球!”Dareus事后承认,刚刚见到一位女性新老板时有点不适应。“可能听起来有些浮夸吧,但她确实在与每个人交流,在谈话中了解这支球队。她似乎在评估每一个人的能力。她希望这笔投资能产生最大的效益。”

对于金-佩古拉而言,尝试接触一大群适龄男青年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俩一共有五个孩子,这么多年以来我很了解如何跟一群活生生的人打交道。没错,下午你会在电视上看到一大群壮汉你推我搡地颤抖,但比赛结束后他们回到球馆,他们更像是我的孩子。球员总希望展现自己坚强的一面,就算表现不佳,就算受到伤病的困扰,他们总会说‘我没事!’但为了更了解他们,关心他们,我必须和每一个人交流,和训练师,和教练,和球员的家人交流,确保每一名球员都得到关注。”

她甚至还有过作为运动员父母的经历……她与特里的长女,杰西-佩古拉作为网球运动员在2015年进入美网第二轮。“因为家里有个运动员,我对如何照料她有更丰富的心得体会——如何训练,如何控制饮食,如何避免伤病等等。有时候人们会惊讶地发现我还挺懂的!因为我喜欢发短信,总是发很多很多短信。所以他们可能会觉得‘噢,她怎么又来事儿了!’”

里奇-因科尼托(Richie Incognito)在2015年来到比尔的时候,也曾收到过金-佩古拉的短信,询问他是否需要任何生活方面的帮助。“好酷啊!”这位白人大汉调侃道。因科尼托被大家熟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激进的政治观点以及一些场外的黑历史,当他2013年因为丑闻而被海豚抛弃的时候,没有几个球队敢于接纳这名球员。但金-佩古拉夫妇亲自跑到佛罗里达去接触他,了解他——尽管那个“面试”有点尴尬。“她愿意把我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了解,而并非例行公事。我非常惊讶地发现原来亿万富翁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口是心非。这样的老板我愿意为他们付出。”他的到来让比尔实力增加,并从一名被裁球员变成了2015赛季职业碗入选球员。

同样,遭到禁赛的Dareus也表达了对二位老板的感激。“在禁赛期间,他们真的非常关心我支持我。他们两人不是那种传统的老板。他们确实非常关心球员的发展。”在他回归之前,他在球队包机上与她有过短暂的接触。“我对于我的缺阵感到非常的抱歉,我对她保证:我将用最好的发挥来重新获得您的信任。她则回答:‘Marcell,我要是不信任你,我不会跟你说一句话。我知道你深爱这项运动,你不会辜负你自己心中那份热爱的。’短短数言,让我非常感动。”

熙熙攘攘的布法罗街头,金-佩古拉带着我们参观了他们投资2.3亿美元建立的HarborCenter体育吧,并邀请我们观看军刀队对阵黑豹队的比赛。她给我们展示了建筑的设计、装饰、布置以及菜单与酒水的供应。就在参观同时,她还和要求合影的围观群众一起自拍,并给他们端来了啤酒。

接着,她给我们解释了称为One Buffalo的宏大计划:一个有关融汇各项体育与她的投资的想法。包括比尔、军刀以及曲棍球联盟中的布法罗匪徒队,以及他们所处的场馆与周边设施,在未来将在这个设想中形成有机整体。她提到:“在我们开始规划建设这片区域以前,这里寸草不生,满目只有灰尘与砾石。那时候特里就跟我说,嘿,咱们至少把这里变成一片草地吧。于是我们整治了这个街区。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就像滚雪球一样,逐渐地,这里变成了一片乐园,就像现在一样正在开露天音乐会。就像一剂催化剂一般,人们发现在布法罗投资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

去年6月,布法罗相继成为了NHL选秀举办地、2018年世界青年冰球锦标赛的承办地。布法罗的民众不断地感激佩古拉一家对这座城市做出的贡献。正如因科尼托所言——“国王与皇后”,他们对整座城市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相比于特里的高冷,金则显得更亲民。正如观看比尔队比赛时,特里总坐在仅容纳4人的小包厢中与球队经理总裁和球探坐在一起;而金则在大包厢中与众人一起分享比赛的快乐,并百聊不厌地讲述她自己从韩国街头孤儿走向美国投资大亨的传奇故事。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邂逅吧……”当谈到她刚刚来到美国的时候,她讲到。“我真的不太记得来到美国之前的故事了。那天晚上我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我的丈夫特里‘发誓’那天他一定见过我——就在同一天,新年夜,在机场——我则开玩笑地回答‘嗯没错,你肯定对那时候的我一见钟情了,毕竟我才5岁梳个团子头!’”

实际上,二人初次相遇实在90年代初,当金刚刚从纽约西南部一间文理学校毕业的时候。她那时打算去阿拉斯加一个捕鱼作坊工作一段时间,然后成为一名广播撰稿人。为了筹措资金,她卖过吸尘器、当过服务员……就在做餐厅服务员的时候,她第一次遇到了他的丈夫特里,当时刚刚离婚而且比她大18岁。之后的故事毋需多言……

“我从未想过找到我真正的父母。但我的女儿……她自己去做了DNA鉴定。她告诉我:‘爸爸有俄罗斯英国和其他西欧血统而我有24%韩国和21%日本血统!’真的……我从没想过我的生父母之一或许是日本人!”


当特里和金刚刚成为球队老板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席NFL老板的会议。很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哦,她是来给丈夫站台的。但没过多久大家就明白了,他们两人是统一行动的。在一次“老板限定”的会议上,她独自参会并与其他球队共同商讨搬往洛杉矶的相关事宜。面对联盟中的大球市球队老板,她毫不怯场。“联盟自古以来都会照顾32支球队的共同利益,而不会因为影响力大小或是输赢来向哪一方倾斜。因此我们不应该只考虑每支球队对这个问题的从自身出发的看法,而更应该着眼全局。”

 

古德尔说:联盟需要更多透明度。而杰里-琼斯认为金-佩古拉确实是联盟的一股清流。她已经是超级碗与特殊活动策划委员会的一员,而她还希望更深入地参与到联盟的运营当中。作为委员会中一员,她主导了职业碗迁往奥兰多的事宜。

当然,她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带领比尔重返季后赛。自从2000年的Music City Miracle惨遭淘汰后,比尔再也没有摸到季后赛的草皮。2014年前任主教练道格-马罗内(Doug Marrone)提前跳出合同后,他们进行了大范围的筛选,最后选了喷气机的前主教练雷克斯-莱恩作为新任比尔主教练。莱恩教练在与她交流中惊异地发现,这个女人还是有两下子的。“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带领比尔打败爱国者?毕竟碾压爱国者才能有机会进季后赛啊。”她大笑着回忆。Ryan思虑良久后回答:“……呃,我多年前做到过这件事。如果有谁说自己能玩儿了爱国者,我觉得只有我。”

最后在休-杰克逊和莱恩二者间他们选择了后者。“莱恩很果决,富有实战经验。我认为让一名久经战阵的教练来带我们的队伍才能让球队稳步提升。”然而,经历了本赛季前两场失利,球队还是需要改变。炒掉进攻协调员,金表示:作为老板,他们不会干涉莱恩的执教,但他们会从球队各个层次了解其运营的情况。他们与球员、员工、其他教练、球队管理人员都会交流,从而做出更好的决定。阵痛后是一波4连胜,其中包括零封爱国者的比赛。球队管理人员背后称她为“黑寡妇”,她自嘲道:“这就是生意,胡萝卜与大棒并举。”

“啥啥啥?妈在开车?”警车开道,金带着女儿们驱车前往球场。两个女儿你一言我一语地揶揄着老妈的开车技术:“干嘛要找这么个日韩混血的司机开车啊,又慢又笨~~”她们的老妈则反击道:“你爸开车至少撞死过25头鹿,我当然比他开车‘差’咯!”

车队开往球场,外面一块标牌上写着“欢迎来到佩古拉城!”停车熄火上班。啃了一口热狗,唾沫星四溅地说话。喘口气,啃一口热狗,接着说……终于,完成了一堆工作后,她坐上场地内一台高尔夫车,穿过球员通道与停车场。一个中年男球迷喊她:“嘿!要不要龙虾?”惊讶之余,她手上被塞进一只真的大龙虾。接着,见到爱国者老板Kraft,又是好几分钟的寒暄,以及紧接着与赞助商、VIP和雇员们的一一交谈。其中就包括了NHL军刀的一名年轻球星Jack Eichel。这个小伙子非常想见到自己的偶像阿汤哥,于是来到场边。而金则对布雷迪不感冒。“为了避免和他尴尬地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我还是不要主动找他为好!”她心直口快地表示。

回到楼上包厢,她一边通过电视看场内情况,一边喝着无糖红牛——尽管在她生活中,她极其喜欢吃糖。“我喜欢在衣服兜里、在柜子下面、在抽屉里藏了各种各样的糖。可能是小时候亏欠了自己吧,像天性一样要补回来。”同样地,这种幼时的习惯还体现在其他方面。赛季初的伦敦赛,她提议要带全体员工去伦敦观赛。“或许这种机会对普通人来说,一辈子只有一次,我觉得应该做些这样的事让大家更开心。”

当然了,她也承认,自己手下人对自己的印象不一定是最客观公正的,因为“毕竟他们都在领我发的工资”。正如Dareus、Incognito和Brandon对她的评价,在他们眼中这个女人确实跟传统意义上的老板不一样,她更关心他人,她乐观积极的情绪传递给每个人。在布法罗城中生活,金-佩古拉有时也会出神:如果这座城市终于迎来一座文斯-隆巴迪杯,这里一定是一片欢乐的海洋!而那时……她将会在胜利的塔尖欢呼。

 

这个赛季2负开局时,金-佩古拉其实是很慌的。然而她并不是因为球队表现糟糕而慌,而是因为把狗狗关在球场办公室里忘了带回家,半夜才发现而着急。她给球队经理发了无数短信,要求他帮忙管一下狗狗,因为之前这条8岁大的狗已经在球场撒野,给大家留下了笑柄——特里在那次比赛中忘关麦克风,全队上下都听到他问“我的狗呢”?第二天,经理来到办公室。果不其然——一团糟……

而金对狗则有另外一层诠释:“我们的球队曾经是underdog、我们夫妻二人都曾是underdog。这是我们团结一心,共同奋斗的最大动力。当你收养一个孩子,你会见证她一天天长大成人。当我们选择了这座城市这支球队,我们就决心付出一切把它变为美好的人间。”

采访结束前,她依旧开心地笑着,讲述着这一切。吃下这一口热狗,甜蜜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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