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25
NFL新赛季开赛第一天，连Google首页都推出庆祝小动画。普通人看到电视上的橄榄球比赛，总觉得是一群壮汉穿着钢盔撞来撞去的游戏；并且他们承受的每一次撞击，看起来都会使普通人至少骨折（其实橄榄球远远不止是撞来撞去）。在橄榄球并不普及的中国，橄榄球在大众看起来也算是一项高大上的超(ye)人(man)类(ren)运动。实际上，在NFL打工的各位职业运动员，是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体素质，同时也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伤痛。笔者试图从一名伪队医角度，粗略阐述少许我所听说的这些超人类的日常。第一篇，就从新秀们拿到合同之前的漫长面试说起。
NFL的常规赛季是九月初开始，之前有四周季前赛，在之前召集所有队员集训的训练营则是在七月底八月初。但是，作为一个新秀，真正的面试开始时间是：二月份！真正的面试周期是：六个月！
球迷们大抵都听说过NFLcombine这个概念，就是所有当年新秀聚集起来测试一系列和身体素质有关的数据，比如40码速度，卧推数据等等。然而，圈内人士会把这次集会称作”The Winter Meat Market”。实际上，在新秀们体测之前，每一个新秀都会到每一只球队的队医处报到，检查身体并询问之前的旧伤情况：这就意味着，每一个新秀，尤其是有过重大受伤手术史的新秀，要接受32遍拷问。每只球队都会派自己的队医拷问新秀们因为他们并不信赖其它球队的队医，或者说签订每一个球员对于球队未来的构建都是无比重点的抉择，所以他们希望全方面的了解每一个面试者。之所以称之为“拷问”，是因为面试者的伤病记录报告真伪难辨。真正有机会参加NFLcombine的球员，必定是大学联盟中的佼佼者，那么他们必定也是少年时即开始打球了。这么多年的橄榄球生涯，难免有各式各样的伤病乃至手术。但是为了得到大合同或者说为了得到工作，他们经常会掩饰自己的伤病，他们的经纪人也会教他们各种各样的方法来粉饰自己的伤病记录。节选一段90年代海鹰队医和某新秀的部分对话大家随意感受下：
“你有任何肩膀问题吗？”
“完全没有。”（笔者按：这种问题谁会说有？）
“你卧推成绩最近如何？”（笔者按：大概是指标准重量能举起几次。）
“四又四分之一。”新秀骄傲的回答。
“你的背伤最近有多困扰你？”
新秀愣住了。新秀此时的内心戏是，他TMD怎么可能知道我有背痛？！新秀回答“不是很痛”。
其实队医原本并不知道。队医继续追问“你举铁的时候也不痛？”
新秀开始紧张了“呃……有时候有点紧绷感而已……”
……
队医问的不仅是伤病历史，很多时候也能问出新秀的人品。那种为了能过检查不惜一切代价虚报病情只为一纸合同的新秀，极有可能也是日后被球队裁员后以劳动法为名把球队告上法庭宣称训练营受伤索要巨额赔款的家伙。检查过后，队医会给每一个人一个0至9的评分。0分意味着有某些疾病会使得打球可能导致生命危险。9分是满分，但到了NFL级别，极少有可能达到9分的新秀，或许某些踢球手可能有机会达到9分。其实4分及以上就已经标志着这个新秀是相对健康的橄榄球球员了，就算以前有伤病也是完全恢复功能的了。1分和2分标志着有着伤病手术史但是没有恢复到伤前状态。3分是个灰色地带，意味着买家自酌 (buyer’s aware)，球队也会综合球探报告和球员才华来决定是否冒险赌博。
然而NFLcombine只能测出身体素质数据，但无法测量热情，投入度，决心等等。医学并不是一门绝对的科学，所以我们也常常会听到选秀没人要的球员经历各种波折后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成名，最终成为名人堂级球员的故事，这些故事也是最激动人心的了。
NFL combine之后，球队们忙碌的整理所有数据，为四月底五月初的选秀大会做准备。球探们也会进一步去大学现场观察一些新秀以便完成全方面的评估。选秀大会被选中的新秀，并不意味着他就拥有了NFL的工作，他只是进入了90人大名单。到第三周季前赛结束时，名单会变成75，再过一周，就会变成53人的最终大名单。其实排除一定会入选的首发，新秀和替补们一定会有一半人被裁掉。和天天一同训练一起征战的兄弟们竞争工作岗位，这也是商业联盟残酷的事实。更残酷的，也有新秀在训练营第一天膝盖韧带损伤整个赛季报销的故事，这种故事还不在少数。要是这个新秀潜力很高，就可能被球队保护起来归在伤病名单中，领着薪水在球队顶级康复中心修养一年，但这一年也并不是闲着，也有各种各样的体能项目等着他。不走运的话，就会被球队裁掉。其实新秀在训练营前都有签过waiver（求翻译！），意味着在训练营的伤病球队一概不负责，所以他们只能自己恢复，期待来年运气会更好一些。
经历了六个月心惊胆战的数轮面试之后，如果新秀有着球队需要的才华，又很走运的保证了身体的健康，也没有场外的大麻烦的话，那么他终于有了一纸价值百万的雇佣合同，却也时刻面临被转会或者裁掉的风险。
最后附份单赛季大伤病手术记录，记录来自90年代海鹰：
赛季中手术总计：14例。
休赛季手术总计：14例。
赛季中骨折总计：4例。
笔者注：一般最常见的大伤病手术即为膝盖韧带撕裂，膝盖半月板撕裂，脚踝骨刺骨折等等。然而一般的脚踝扭伤，膝盖挫伤，腘绳肌拉伤等等都是现场处理后直接回归球场，赛后冰浴，最多下一周的周二多一天休息而已。
笔者续注：篇幅所限，关于赛场中的伤病种种又被拖到了下一篇（为什么自己给自己又变出来个下一篇这种东西）；至于脑震荡这个大话题，那更是需要整长篇来简述了（如果版主不嫌弃笔者的啰嗦的话）。
作者：美国乔治亚州立大学，运动科学在读博士，梁华青。
